 
男儿有泪不轻弹，已经进入知命之年的男人更是如此。但是前不久，市民刘先生却因家务事和邻里事而流泪了。
刘先生的老家在随南某镇，父母很久就去世了，只有一个哥哥，他和哥哥都有自己的家庭。哥哥有一儿一女，女儿早就出嫁了，并且外孙子都快十岁了；刘先生现在在随州市内谋生，他也有一个女儿，且还待字闺中。日子过得虽然不是很苦，但因赶情搭礼的事太多而捉襟见肘。据刘先生说，他这个三口之家，几乎每个月要“赶”两个“情”，而每“赶”一个“情”，他至少要花二百元，因此他的日子过得紧巴巴的。
前几天，刘先生的侄儿办婚宴，刘先生回老家为侄儿祝贺。他对记者说，因为就只有这么一个侄儿，又是这样的大喜事，所以这次他出手大方了一点，送了600元的礼金。他满以为这笔礼金在亲朋好友面前是过得去的，然而事情出乎他的意料。当礼账先生收礼金时，哥哥的邻居（刘先生的远房舅舅）却突然走过来，当着众人的面认真地对他说：“外甥嘞，我就送200元的礼，你这个做亲叔叔的，只送600元的礼金，你也好意思？你在城里住，整天吃得好喝得好，你哥哥在家里脸朝黄土背朝天的，多不容易呀，你应该多照顾一下你哥哥！”众人听了刘先生远房舅舅的话，有的搭腔替他哥哥“报不平”，有的则冲着刘先生笑一笑。远房舅舅说这话时，刘先生的哥哥也在场，可是哥哥当时并没有出面替他解围，这让爱面子的刘先生一时非常难堪，在尴尬之间离开众人，躲在无人处伤心地哭了一场。
刘先生遭远房舅舅数落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。多年来，每次回家，只要碰到远房舅舅，刘先生都要被他数落一番。而远房舅舅则每次都是以站在哥哥的立场而发出。他以为在城里生活就是整天吃香的喝辣的，哪里知道在城里生活的酸甜苦辣。
事情是这样的。刘先生与哥哥分家快二十年了，但他们平常还像一家人似的，每逢哥哥家里有什么困难，他都会要尽力帮助。上个世纪七十年代末，刘先生入伍从军。在部队的几年里，刘先生处处都表现得很出色，因此而被提了干。在打完对越自卫还击战后转业了，被安排在城里一家企业单位工作，后来在城里找了个对象，就在城里结婚成家了。这在村里人眼里是跳出了“农门”，都羡慕得不得了。 从此刘先生一家成了城里人，而哥哥则继续在农村务农。
刘先生虽然变成了城里人，但是他并没有忘记家在农村的哥哥。最初，刘先生所在的厂子没倒闭，因为要上班，所以，每年过农忙，他虽然不能请假回家，但总要抽出下班的时间或星期天回家替哥哥栽秧割麦，后来，厂子倒闭了，刘先生由“工厂人”变成“社会人”，每年农忙，他干脆抽出一个星期的时间替哥哥当帮手，而且，几十年都是这样。刘先生对记者说，每年收麦栽秧，对他来说，都像是害了一场大病似的，因为自己已经不习惯农活，所以弯腰栽秧，那个腰疼，那个腿酸简直没法形容，抢场打麦，那些飞舞的灰尘或落进眼里或钻进衣服里，再与汗水混合在一起非常难受。而每次过完农忙，身上就会瘙痒一两个星期，那种钻心的痒，很是受罪。哥哥倒是实在人，每当看他实在受不了时，就故意对他说：“老二，你回家做饭，你嫂子不会做饭。”但他心里知道，哥哥这其实是心疼他呢。可是这一切在远房舅舅看来都是理所应当的，不但得不到他的 “表彰”，而且每次见面都是对他表现出不满意，得到的只是批评：“外甥，你哥哥这么累，怎么不替他多做一点？”
刘先生的哥哥喜欢杯中之物。所以，每年农忙，他考虑到哥哥辛苦，总要准备10斤或20斤白酒，并且还买上几斤肉一起带回去，为哥哥改善生活。这一切不知怎么的，竟然都被刘先生的远房舅舅、哥哥的邻居看得清清楚楚。可是每一次，这个远房舅舅都要对刘先生说：“外甥，你怎么只买这么一点酒回来呢？要买就多买一些啊。你看看，你哥是几累呀！晚上收工时喝几盅酒，第二天干活也好有精神，不要那么舍不得，城里人挣钱又不是很困难的事。”
根据远房舅舅的说法，刘先生给哥哥帮工、送东西，不仅是应该的，而且还应该是越多越好。刘先生对记者说，如果这个远房舅舅的这类话，只说一次，他还觉得是自己对哥哥的照顾不够，可是现在的问题是，这个远房舅舅只要一见到他，就总是喋喋不休地说你应该多帮哥哥以及你哥哥多辛苦，多艰难的话，此类话几乎成了他们之间的见面语，这让刘先生很是难受。因为远房舅舅的话，让刘先生觉得他对哥哥做得还很不够，而且他这一辈子还必须为哥哥做到底。远房舅舅根本不知道现在城里人生存有时候比农村人还困难，我一个下岗职工，既无文凭，又无技术，还要负担孩子读书，其中的苦处他哪里知道啊，他以为在城里随便就可以捡到钱吗？
其实，刘先生这几年的日子也是很紧凑的。企业破产了，他们夫妻两都下了岗，开了家小店，赚不了几个钱，勉强糊口而已。尽管是这样，他和妻子都认为，为在农村的哥哥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是应该的。可另他苦恼的是，这远房舅舅以及哥哥的邻居对他为哥哥所做的一切总是多有指责，认为他为哥哥做的还不够，都替哥哥不满足。
刘先生曾问哥哥，这远房舅舅为什么总是对他说这些？哥哥笑了笑说：“这没有什么，舅舅就这么一个人。他总认为城里人比乡里人富，日子过得也比乡里人舒坦，所以他觉得应该让城里多为乡里人做点什么。舅舅的话，你也不要住心里去，他这么说心里是想为了哥哥好。”
听了哥哥的话，刘先生说，他心里不是个滋味：远房舅舅的话究竟是舅舅的意思呢，还是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哥哥的意思呢？他有时真想和哥哥好好地推心置腹的拉拉家常，把问题问明白。可还没有等他搞明白时，侄儿的结婚庆典又来了，而当他满心欢喜地携带礼金去祝贺时，又遭到远房舅舅的一顿数落。一时间心灰意冷，真到不明白，到底是同胞手足的情意重呢？还是钱重要呢？
|
